文段一:那辆车也真是可爱,拉过了半年来的,仿佛处处都有了知觉与感情,祥子的一扭腰。一蹲腿,或挺直脊背,它就都马上应和着,给祥子以最顺心的帮助,他与它之间没有一点隔膜别扭的地方。赶到遇上地平人少的地方,祥子可以用一只手拢着把,微微轻响的皮轮像阵利飕的小风似的催着他跑,飞快而平稳。拉到了地点,祥子的衣裤都拧得出汗来,哗哗的,像刚从水盆里捞出来的。他感到疲乏,可是很痛快的,是值得骄傲的一种疲乏,如同骑着名马跑了几十里那样。文段二:快到立秋,他又拉上了包月。这回,比以前所混过的宅门里的事都轻闲;要不是这样,他就不会应下这个事来。他现在懂得选择事情了,有合适的包月才干;不然,拉散座也无所不可,不象原先那样火着心往宅门里去了。他晓得了自己的身体是应该保重的,一个车夫而想拼命象他原先那样只有丧了命而得不到任何好处。经验使人知道怎样应当油滑一些,因为命只有一条啊!